這個引言佔了今天討論的大部分,反而忽略了書中的內容。我必須承認我真的是個看書很慢的人,想一個觀念想不通我會一直想,甚至放下原本的閱讀進度轉而去尋求相關這個概念的協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基礎的關係?而我又太龜毛?應該還是老問題,不夠專注不夠入戲不夠認真......唉唉.....總之,對自己的牢騷要發,事情還是要做,我把整篇文章放上來,這之中有太多的不足和欠缺,請大家給我意見和指正吧!
從 Topophilia 而來的諸多看見和反省
世界觀的反省
現代的環境問題是如此的迫在眉睫,以致於人總是急啊,急著去「做」、急於去「行動」,但是,在行動以先,我們真的清楚我們具之以行動的思想和信念到底是什麼嗎?
來生態所,我急欲釐清的是「人與自然」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子?就我四年(其實是五年)的生物系訓練,我的思考模式不脫以演化論為基調所建構出來的態系自然觀,「物物相關」、「人是自然的一部份、生態系統的一份子」、「人是由生物演化的一個環節,人不過是一種生物」,這些「人與自然的關係」的(未經檢驗的)理論想像/觀點看似中性無礙,至少在生物學的學術領域內使用這樣的關連想像至少是正常的,生物學家也確實不可免的以這樣的自然想像為他們世界觀的基本調性,這在許多當代的知名生物學家身上如E. O. Wilson身上明明的看見這樣的信念,(《知識大融通》中處理一切文化項目如宗教、道德規約、藝術美學、人文科學等等,Wilson都用一種演化論式的理論一以貫之的解釋之。)
但是當這樣的演化論式的世界觀透過科學至上的文化信念深深的暈染到時代氣氛與想像中,成為主流的世界觀或世界信念時,其實是一種未經反省的誤解。
世界觀(world view)
「世界觀是概念化的經驗,一部份是個人的,大部分是社會的。它是一種態度或信仰的系統。」這是段義孚在Topophilia的introduction中所提出的界定。
世界觀是如何形成?簡單來說,知覺(perception)是人作為一個「身體存有」認知世界的出發點,藉由感官自周遭世界撈取的「感官與料」(sense data),經由知性(understanding,藉用Immanuel Kant的觀念)條理系統化成「經驗知識」(empirical knowledge),進而將這些對於周遭世界(環境)的相關零散知識,再度聚焦集結,建構形塑出他的認識力所及的「世界理念」(idea of world)。
由於人的知覺建基於人的身體結構。而人的身體結構和其他生物如此地不同,因而所能感知到的世界也與其他生物差異甚大。因此,人有其不同於其他生物的獨特的知覺世界的方式。而如果世界觀由經驗知識組織而成,而經驗知識由感官知覺而來,而感官知覺由身體結構所決定,那麼世界觀即由身體所決定。因為身體結構是客觀的、既予的、固定的(即非人為建構的、發明的),因而世界觀似乎也應是客觀確定的。
但是我們會說:不是啊,世界觀明明每個人都不同,因為每個人所佔的角度所能見的不同,這樣子建構出來的世界觀會客觀確定嗎?確實,個人認識能力有限,認識角度也多所侷限,但是,這樣的多樣性不能被無限上綱到沒有客觀真理的存在。
世界觀的客觀性
因為,首先,我們身為一個身在生活世界中的人,總有一個實在的前理解:我們身在的世界是一種已然存在的狀態,用Merleau-Ponty的話來說「在我能對世界作任何分析之前,世界已經存在」,「世界」對我們來說,我們的身體對我們來說都不是隨我們自己的意思而存在的,世界、我的身體都是特定的已經是那樣的以一個形式存在,因而世界和我的身體所應對的關係聯繫雖然是一個個人的特殊狀況,但是,這種關係的特殊性總是放在更基礎的共通性上來說的,打個比方,我不能因為一張照片只能拍出一個時刻一個範圍內的真實,就說這種真實是片面而主觀的,不行,雖然照相機只能拍片段而片面的景色,但是,我們都很清楚,照相機的功能就是用底片如實記載那個片刻那個角度範圍內的實際光影成像,被攝像的對象也不因為這樣的片面擷取就失去其整體性,反而,因為這樣的片面瞬時擷取成為一個供人便於回顧檢視的記憶承載,看見照片召喚回憶的同時,原來的整體藉此再一次的被召出回憶,片面記錄也總是要放回時空歷史整體地去回顧才見其意義。
而再來,與其說每個人的世界觀都應該要是客觀的,不如說每個人在反省檢視自己的世界觀時總要認知到一點,我看到的只是客觀真實的一個面向,因而我恐怕無法堅持固執說我已經認識真理,而我僅僅能說的做對世界的認識保持開放的態度,透過和他者交流溝通,我的世界觀能被拓展和修正,或許我無法持有真理,但是我持有的是一種持續指向真理的世界觀。
世界觀的客觀性在於認識者身體的客觀結構和被的世界的客觀存在。而就如段義孚所說:所有人類憑藉著相似的器官,分享有共有的知覺,共有的世界。
人與世界的關係
人是如動物一般地棲居自然的存在世界中嗎?我們可以承認人確實是自然或說「世界」中的一份子,我們也可以承認「物物相關」的聯繫中,人卻實也脫離不了干係,但是,人存在世界的方式是如此的素樸嗎?如鳥在樹上銜枝築巢?如蝙蝠在洞穴頂倒掛而眠?連柏拉圖的洞穴理論中,人都可以這麼不自然的生火背銬而活,人的寓居世界有那麼自然嗎?人的「家」有那麼自然嗎?如若人的寓居世界不是那麼的「自然」,或者,說白一點,不是那麼的「生物學演化論式」,我們一直固執堅持這樣的對於人與自然的關係的想像恰當嗎?尤其當代生態危機重重,解決這些問題用「生物人」的觀點周延恰當嗎?
誠如段義孚所言「所有的人類活動,莫不是要讓人類覺得在自然中如棲居自家一般。」人的寓居世界或說人與世界的關係,並不是身體安居在自然世界的某一角那麼簡單。反而,人與自然的關係是透過世界觀在聯繫的,或許也如海德格所說「人安居在語言之中」(language is the home of being),人透過語言、文化「認識」世界、「理解」世界、也藉由這些知識構築在世界中的「家」----安居之所。
在Topophilia中,段義孚從分析人的知覺著手,由人的知覺能力開始探討世界觀甚而環境態度、價值如何被形塑,他鉅細靡遺、舉證歷歷地深究人對世界的知覺、認識、賦予意義、態度、價值觀,企圖整全地探究人觀看世界的方式,企圖由此建構一個有關生態問題、環境態度、價值態度較為完整的視野。在他的研究基礎上,或許我們可以有一個對人與世界的關係有一個中肯的反省的起點。
《Heimat – Eine deutsche Chronik》(1984):2. 家園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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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家園有其脆弱性,但家園卻也具有驚人的韌性。《Heimat》裡的重要場景Schabbach正是一個具有這種驚人韌性的家園,它乃是長期地維持著人與人之間穩定的感情和交往。但這並不是說它是一個完美的家園,不是,人性的弱點依然遍佈在這個家園裡,但值得一提的是,Schabbach卻具有一種包容力,能夠讓人與人之間彼此...
10 年前
3 則留言:
我覺得今天的讀書會很可惜的地方,是還來不及聽到段義孚究竟怎樣-可能是藉由實際案例-來討論人與環境╱自然之間的關係。我想這部份可能會是很重要而精彩的。
但今天的報告還是為我們指引了兩個很有趣也很有意義的方向,那就是「世界觀的客觀性」與「人-有別於其他生物-與環境╱自然之間的獨特關係」。而我想要補充一下,關於前者,它其實可能挑戰了現今社會對於「客觀」所抱持的懷疑態度-事實上我們之所以這麼懷疑,也可能是因為我們並不清楚何謂「客觀」,所以我想可能先把「客觀」的定義弄清楚,會更有助於我們的反省與思考。
關於後者,則可能是睿怡還來不及深談的部份。
我必須要說,我越來越覺得這些「觀點」是很有趣也很有意義的,因為我們總免不了按照著某些觀點在進行解讀、分析與行動,就如同今天我嘗試提出的一個例子,就是我們或許都可以同意環境與文化是互相影響的,但是在面對原住民文化或自然環境時,我們卻可能會採取了某種固著、靜止的觀點。
所以我們會希望原住民部落能維持所謂的「傳統」-那其實可能是「非原住民」對於「原住民」在過去某個時段的靜態印象,而忽略了「傳統」其實會隨著時間與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我們會希望國家公園裡是「完全自然」的,所以會把原本在裡頭生活的人類-原住民給剔除在外。這其實都是我們的觀點在作用,但它卻可能會犯了認識不清的錯誤。
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期待,我覺得《topophilia》可能可以提供我們一種觀點來幫助我們檢視人與環境╱自然之間的關係,或者是幫助我們反省我們目前所採取的觀點,當然,這純粹是我沒有讀過該書、自己產生的想像,或許這一點可以請睿怡來幫忙釋疑。
我想topophilia對我來說之所以很重要就在於段義孚對於人和環境的關係的分析,關於書中內容,我必須將以前寫過和讀過的部分再做過整理,再貼上來跟大家分享。
我們都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知道人和自然的關係,「應該」是和其他生物之於自然是不同的,但是若沒有像topophilia這樣直接對現象進行細密的分析研究,怎麼也說不清楚。而難就難在,如果我是用一種「這我早就知道、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態度來面對Topophilia中對於一些生活世界中現象的分析,我會完全掌握不到段義孚要處裡的關鍵細節究竟是什麼。
我在topophilia中屢屢感到挫折就是因為心態不對,我的「早就知道」其實什麼也不知道,我的「早就知道」讓我什麼也看不到,自以為能看見,反瞎了眼。
我要再度開始並一鼓作氣的完成它,請大家等等我。
我覺得生態所應該要有多一些的人文科學-哲學與社會科學方面的討論,事實上也有很多人在做,但從一個積極的面向來看,我想研究者很需要把這些領域的「趣味」介紹給其他同學。
就像做自然科學研究的人應該把他們研究之所以「有趣」講得更清楚,人文科學亦然,這是我們都應該要努力的方向,以避免兩方都是想當然爾的各自進行研究。
所以,我很期待睿怡的報告!之前聽過懿翎的預報,我也覺得她所讀的內容很有趣,也很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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