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我個人來說,小seminar運作至今、還能夠有這麼多夥伴一起討論,我的心裡其實是很滿足的。那是因為我原本並不期待什麼教學相長、並肩作戰-即便在進來研究所之前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我始終都作好單兵作戰的準備-因為,讀書與研究好像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沒有別人可以代勞的。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許多人一起討論的時候,自己能夠得到之前沒有想過的觀點、未曾聽過的想法,同時發現自己的想法其實不夠整全-即便如此,小seminar裡還是有人願意聽自己亂講話,而這其實也是一個訓練自己表達能力的機會。
但是,但是如果是從生態所的角度來看小seminar,我是絕對不滿足的。因為所裡進行討論、對話與共同學習的風氣並不令人滿意。以生態學百年來的發展為鑑,我們是多麼地需要一起閱讀、討論,並彼此批判和學習!生態學沒有辦法閉門造車,保護環境更是!然而,我卻可能也難以說服兩年前的自己,原來生態學的學習領域是這麼地龐大而複雜,原來我們是這麼地需要去了解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的內涵,若非如此,我們可能很難釐清出一條正確的道路,去說服人們要保護地球,甚至是說服自己。
我相信全台灣沒有一個系所是如此大膽卻正確地將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放在一起,進行生態學的教育,這機會過去不曾有過,未來也不一定會有。在這樣的學習環境裡,充滿了各種討論的契機,然而,我們卻也可能仍舊以過去學習的方式、慣習,來面對這樣的環境。我在這三年的摸索裡,越來越發現生態學的深不可測-它真的是深不可測,從自然科學、社會學、倫理學到神學,都與生態學息息相關,它真的讓我們看到何謂「知識大融通」,也非常可能讓人「畢不了業」-因為它讓我們的成見破了個洞,以致於會真正地見識到何謂學無止境。
只是,當初陳玉峯老師那「畢不了業」的看見,之於我們總有無法避免的延遲。我心裡焦急,不希望生態所裡的學生有可能像我一樣遲鈍、要等到三年級才感覺到生態學的廣博,與自己的渺小;不希望意識到討論的重要時,卻找不到意氣相投的同儕進行討論;不希望孕育台灣生態學研究的契機,就在畢業壓力的緊張催促中流失。我愛台灣,我也由衷地希望台灣能夠往一個好的方向前進,但是,我可能不懂什麼是愛,也難以釐清什麼是好,這都需要學習與思辨,我心裡焦急-即便我知道凡事都得忍耐與等待,但昨日是樂生、今日是蘇花高、明日又會是什麼?
我心裡不夠堅強,事實上更常常軟弱,自然裡的生命分分秒秒地因為人類的罪惡而犧牲,我們該用什麼樣的姿態與想法面對?當台灣的環保還停留在「舉手之勞」,當台灣的環保署還停留在1987年以前的衛生署環境保護局、或者是「經濟部環保署」的思惟裡,回想起來,有時不僅是氣它們顢頇天真,反倒應該氣自己無能。
啊,如果我可以努力一點,也許我們會有更多的能力與契機進行討論,也許我們就能造成小小的影響與改變。事實上,小seminar不過只是一個概念的具體化與初步的嘗試,而那概念其實是我們所缺乏的積極學習、思考與對話。我從來不曾看輕生態所的地位,其實我是非常的看重它,因為深層的改變要從教育開始,而教育要從教育自己開始,如今平台與基礎已經有了,那麼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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